猶記得,老家人冬天的屋檐總是五彩斑斕,在經過四季的洗禮,一入秋的門檻,便有了“萬重稻菽翻金浪”紅火熱鬧景象。而一年的收獲都滿滿地堆積在門前屋檐,一歲收獲一屋檐。
如果說四季是一幅畫,那么初冬才是最有筆墨色調的寫意,以前的青瓦房梁、墻根柱階,全是妖艷的紅辣椒、金色的苞谷、沉甸甸的谷穗,鼓鼓的豆莢,都是農家人冬天屋檐下的主角。
以前的屋舍,一般都是左右兩排,中間是個長長的院子,坐北面南,遮風擋雨,光照充足。暖陽下,西風起,檐下秋隨風搖曳,像風鈴一樣發出“吱吱”的摩擦聲。那些尋覓實物的麻雀禁不住秋香的誘惑,一撥又一撥地盤旋、尖叫、張望、窺伺,時不時就會偷啄一口零食。
檐下的階臺,雖說不大,卻是瓜類的專利。墨綠的南瓜,金黃的牛腿瓜,長長的絲瓜擺得滿滿當當,把豐收和年景晾曬開來,也把快樂和喜悅晾曬開來。各種入冬的食物貌似雜亂紛呈,實則挺有講究。蘿卜片皺皺巴巴,氣場足,辣椒占主位,片場多,滿滿的喜慶、紅火的主題。大蒜瓣像姑娘編織的毛辮子,手臂相挽,竊竊私語。高粱穗、谷子葉見縫插針,玉米、豆莢各得其所,頗具藝術的氛圍,讓人看了舒心養目。
冬霜過后,門前的核桃樹葉已落盡,火紅的柿子掛上了白霜,飽滿圓潤的大蘋果掛滿枝頭,咬一口便讓人醉倒在甜蜜的光陰里。村里老人在中午飯后,總喜歡伴著暖陽叼著煙鍋,拍拍南瓜,摸摸辣椒,捏捏豆莢,翻翻蒜瓣,享受著指尖滑過的豐收和喜悅。若有客來,總會對檐下屋前的收獲瞧一瞧,不時發出嘖、嘖地贊嘆。此時,主人就露出會心的微笑,心里充盈著滿滿的希望與收獲。連忙從檐下摘下飽滿的核桃,捧一把紅棗,摘揪幾個蒜瓣,殺雞為黍,暖鍋起燉,與客分享一下一年的成果與喜悅。
春來冬至,生活中不是所有的花開,都能遇見春的氣派;也不是所有的花落,都寫滿了凋零的無奈。季節拉開了徐徐的簾幕,稍不留神,冬就來到了身邊。遠山的寒風吹來肅聽的呼喚,顯得有點倉促而慌亂,仿佛是對轉瞬即逝的人生一句讖言。但成長中的屋檐下,總是豐收與充實,猶如寒冬的一抹暖陽,給人希望與向往,懷揣著陽光,與美好做伴,體會著奮斗帶來的幸福與溫暖,靜靜守望著前行的水岸,停棹楊帆,嫣然而前…… (寶銅聯合黨委 林成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