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望山河閑云靚,青草謔風待人踏。莫愁客到無供給,家醞香濃野菜春。
踏青的時節(jié),不由得和野外的灰灰菜照了幾回面,這一片一片的野菜,雖覺親切,但終究不是非采摘不可的佳品,也就任其與草齊生長,妝點田野風光。
灰灰菜,我奶奶叫它灰條菜,它具有殺蟲止癢、清熱利濕、生血逆燥、解煩催眠的作用,因此在我幼小時,奶奶為節(jié)省菜錢,總是歇工時挖些螞蚱菜、薺薺菜、灰條菜等進行烹調(diào),這些野菜雖不比山珍海味,但常創(chuàng)新蒸炒煮的方法,弄出來的味道,具有海參燕窩的鮮美。
尤其是灰灰菜,我不大喜歡吃,因為它渾身呈現(xiàn)灰白色,況且頂葉上部有紅韻,給人一種不可食用的感覺;加之灰條生長極快,十分易老,沒有綠翠欲滴的色澤,和奶奶一塊兒挖野菜時,會盡量回避它。每當扔掉灰條菜時,奶奶就會瞪上我一分鐘,在這長時間的眼光里,我領(lǐng)會到了物質(zhì)匱乏,領(lǐng)會到了無菜可吃,領(lǐng)會到了哺育子孫的不易,于是不再任性,老老實實把灰條菜裝進草籠。
灰灰菜是現(xiàn)在人們起的名字,過去灰灰菜在我的故鄉(xiāng),人們就叫灰條草,由于灰條菜灰重,汆水后依然有柴塞味,一般家里不當菜用。我奶奶泡在杏林世家,雖是“外人”,但多少也聽得一些醫(yī)術(shù)學識,對灰條菜獨有情鐘,用灰條做菜,更是天花板級的烹調(diào)圣手。
灰條菜挖回來后,奶奶先是用清水洗搓,洗干凈后,用甜水井的水煮,煮菜時間長短,決定著祛除灰條菜柴塞口感,奶奶總結(jié)多回,當然口感還是拿捏的死死的。煮熟的灰條菜,配以蒜辣醋汁,味道絕對醇香。但奶奶不同于她人,常藏一些炒花生和炒芝麻,用時將兩者搟碎,拌于灰條菜之中,就這一招,使普通的野菜具有了珍饌滋味,讓一村的做菜把式,羨慕了一輩子。
如今,生活富裕,野菜不再是家中的必須,但回想有灰條菜的日子,內(nèi)心充滿著愛與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