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春天是在四月才真正開始,因為四月,花始繁,葉始綠,春意始動,遍染人間。
不信,你看,那樹木已綠滿人間。今年的春似乎來得晚了一些,三月仍是乍暖還寒,四月卻恰到好處,不熱不冷,沒有纏綿的雨,也沒有吹不盡的風,陽光時有、微風時有、微雨偶有,一切都是剛剛好。四月,春意從四面八方涌來,尤其是那象征春天的綠,以勢不可當的姿態,霸占了人們的視野。春天是綠色的,雨后新葉的碧綠、陳葉的翠綠、老樹的深綠、群山的只此青綠……那綠,是林間風起時洶涌的波濤;那綠,是山峰云動時幻化的夢境;那綠,是柳枝拂動時曳起的綠煙;那綠,是春水遇雨時蕩漾的漣漪;那綠,是蓬勃生命的象征,是生機盎然的寫照。無論心情如何,看到這四月的綠,都不免振奮,心懷希望,好似春的生機注入血液,帶來無窮無盡的力量與朝氣。
不信,你嗅,那花朵已香滿人間。人間四月,花信有約。三月雖有花開,但小心翼翼,似乎害怕寒冷卷土重來,總不能盡情盛開。四月,氣溫逐漸穩定,為花朵提供了可靠的溫床,感受到春的慷慨,花朵也就再不吝嗇自己的芬芳。“四月不覺春已半,繁花似錦曉鶯啼。”四月是花的主場,瓊花勝雪,海棠似霞,野花若錦,櫻花如蝶,丁香結愁,牡丹雍容。一朵賽著一朵開,一片連著一片盛放,把所有的遲疑都丟給春風,開出了不管不顧的氣勢,開出了氣壯山河的雄偉,開出了轟轟烈烈的熱情。花遍野、香彌漫,四月的花從不讓人失望。那朵朵爛漫的花,無需點綴,無需渲染,無需描摹,無需歌頌。它們的骨子里就有名垂青史的基因。那花曾開在溫庭筠的“滿枝紅霞”中,開在李清照的“綠肥紅瘦”中,開在蘇軾的“高燭”中,驚艷一個又一個春天。
不信,你聽,那啼叫已響徹人間。還記得兒時,搖晃著腦袋背誦“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春天是各種聲音的交匯,清泉石上流,鳥鳴春澗中。風聲浩蕩,雨水滴答,花朵與綠葉搖曳、摩挲,或細微的,或洪亮的聲音在春天交織,協奏出一曲時而悠揚婉轉,時而聲震云間,時而輕緩,時而激越的協奏曲。那聲音中,有鳥兒對藍天訴說的情話,有清泉對頑石的追逐,有花朵綻放的幸福呻吟,有草木孕穗拔節的微微響動,有昆蟲穿梭草葉的窸窣之聲,也有夜猿望月時的抒懷。這些聲音復雜而又別具一格,渾然一體而又展現著各自的故事。飛鳥走獸、花草樹木,在春天以可聞、可不聞的“聲音”響應春天,倘若仔細聆聽,便能恍然大悟,那是春的脈搏。
芳菲四月,春滿人間,剛剛好的葉長,剛剛好的花開,剛剛好的聲音都在呼喚,呼喚著你的到來。(龍鋼公司 李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