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書桌的抽屜里放著一支藍色筆身,銀色筆帽的鋼筆,這支鋼筆伴隨了父親很多年,鋼筆雖然有些許歲月的痕跡,但是父親對它尤為珍惜,因為對父親來說這支鋼筆有著特殊的意義。
曾聽父親說過他和這支鋼筆的往事,那是1973年中越戰爭時,戰場上戰友在生死關頭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支鋼筆放到父親的手里,讓父親留做紀念,并囑咐父親用這支鋼筆給自己的家人寫一封家書,“自己是舍小家,為大家,請母親原諒自己的不告而別……,”話還沒說完戰友便犧牲了,父親用顫抖的手握緊手中沉甸甸的鋼筆,一聲一聲呼喊著戰友名字,只是戰友再也沒有醒來。
戰友的離世,對父親打擊很大,每每看到這支鋼筆,父親便會想起戰友在戰場與自己離別的場景,想起戰友的囑托,每當父親鼓起勇氣拿起沉甸甸的鋼筆,準備寫那封家書時,心里總是五味雜陳,很是沉重,他害怕這封家書讓戰友的母親承受和自己一樣的打擊,害怕打破了一位母親期盼兒子回家的希望。父親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靜,拿筆,放筆不知道糾結了多少次,最終父親還是寫下了人生中最艱難的家書遞回了戰友家。從此這支鋼筆便被父親視為珍寶,一直帶在身邊。
父親第一次與這支鋼筆分別,還是在迎娶母親時,父親第一次上岳父家里,緊張拘束的也不知道干些什么,邊拿起門后面的扁擔去村口的井里挑水,彎腰,下繩,用力拉起一桶水時,鋼筆便從自己的工裝口袋里滑落掉進了井里,望著下落的鋼筆,父親腦海里閃現出了戰友臨走時的場景,便執意要下井去打撈那支鋼筆,硬是被村里的人攔住了,最后便給父親想了個辦法,用塊大吸鐵綁繩子落到井里把鋼筆吸上來,就這樣父親在井邊一坐就是一下午,全神貫注的打撈這支鋼筆,中途外婆和母親勸父親回來吃飯,吃飽了再去撈,但是執著的父親硬是堅持到晚上把那支鋼筆給吸上來了才罷休。從此父親更是害怕弄丟這支鋼筆,便把它放在書桌的抽屜里。
聽了父親講述他與這支特殊的鋼筆的往事,我不知道哭了多少次,聽到戰友的生死離別的叮囑時我哭了,起筆落筆一封家書打碎了一位母親的所有期盼時我哭了,第一次與鋼筆分別時父親想起那份戰友情和對戰友的執念時我哭了,我想這支鋼筆會伴隨父親一生,因為它不單單是支鋼筆,更是父親的執念與戰友之情。(漢鋼公司 冀 晨)